樱桃雪莉酒

【半论坛体＋轻微烧脑向】《总有人和我抢小姐姐》（40）【白夜篇完结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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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.

　　结束了和白起的通话后，悠然向他道了晚安便一脸疲惫地坐在床上。无数个声音质问着，在她脑海里发出尖锐的爆鸣：

 　　“你知道你连累了多少人吗？！”

　　“你知不知道你很没用？！你看你除了被保护什么都做不了！”

　　“你要是想报答南枝给你殿后，那就自己去找那些黑衣人啊？把你身边人牵扯进来算什么！你以为自己善良美好吗？慨他人之慷的假圣母！”

　　“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？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何德何能。难道你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吗？别说笑了，你也配成为主角？”

　　“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比你有用，比你值得被保护得多！”

　　悠然被这样残忍的话语折磨着，痛苦地将脸埋进了手掌心低声抽噎。她甚至不知道这些话语是不是自我厌恶——这恶意实在太强大了，强大到将她原本坚定而平和的思绪与心灵硬生生地拖向某个深渊。每一个字符标点都化成毒虫啃噬着她的内心，几乎要将她的心脏生吞活剥。她的大脑在身心俱疲的痛苦中一片混乱，她的眼前一片漆黑，满脑子都是一些不连贯的画面与声音。

　　上半身仿若失去了平衡一般摇摇摆摆地歪倒在床上，像是身处于飞驰的汽车中。周棋洛飞速敲打键盘的清脆按键声不绝于耳，亮蓝色电光在一片漆黑的眼前猛然炸开，刺得双目发疼。

　　电光深处，她隐约看见一处熟悉的地方与熟悉的人——是许墨和他的女助手站在电视塔演播室的讲台上。许墨似乎在和一位起立的观众解释着什么。悠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，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开关被按下。名为“愤怒”的感情如山洪般倾泻而出，她下意识地在停顿的空档间倏地起立，张口欲质问许墨。

　　张口的瞬间，冰冷的风灌入了她的口中。她站立的地方不再是演播室，而是某个高塔的顶端。她觉得自己正伸手去够什么发光的东西，可她的头却沉得吓人，似有千钧之重。

　　脊柱骨被不知名的力量一寸寸压下而发出疼痛的骨节摩擦声，但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依然不愿放弃近在指尖的那一处光亮。

　　忽然，那处光变成了一双金色的眼眸。悠然觉得自己的所有力气都被抽走，但她仍然本能地想要抱住什么——或者说，抱住谁。

　　——不要死，不要死！！！！！

　　黑暗再次笼罩了她，她在无尽的黑暗中裹挟着狂风坠落。她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受伤了，但她感觉不到意料之中的锐痛，只闻见浓烈的血腥味。那是狂风都吹不散的血味。

　　坠落在地的那一瞬，悠然从这个漫长而真实的梦中醒来。太阳穴在突突突地跳动，疯狂涌入脑中的血液让她眼中的世界都在不自觉地战栗。

　　她哆嗦着手去拿手机，想要看看现在几点了。身体迟钝锈化得像是高位截瘫，她想伸出手，指骨却传来了清晰可感的摩擦感，让人牙酸不已。

　　她竭尽全力堪堪偏过脑袋——躺在枕边的不是手机，反而是一个表情冰冷的女性，长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，眼神深处却好似了无尽头的深渊——她似乎也是“悠然”。见悠然带着满是惊惧的泪光转过脸来，躺在身边的“悠然”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是微笑的表情，动作轻柔而灵巧地伸出手来替一动都不能动的悠然擦拭眼泪。

　　“不要哭呀。”“悠然”柔声“安慰”道——以悠然的嗓音。

　　“保护你，是我一生的职责。”“悠然”又“发誓”道——以白起的嗓音。

　　听到白起声音的那一刻像是浑身的枷锁尽数破碎，悠然立刻慌乱地支起身，想要离开这张床，逃离这个可怕梦境。

　　求你了，不管是谁，让我从这噩梦中醒来吧！悠然的内心祈求着。

　　悠然的双脚甫一落地便拔腿就跑，所幸身后的人并未追来。她踉踉跄跄地推开门，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家中的光景。

　　她的祈求似乎成了真——她似乎推开了某个教学楼里，某一间普通教室通往走廊的某一扇门。推开门的瞬间，身后便传来了少年人们活泼欢快的谈笑声。现在似乎刚下课，而她似乎是下课后第一个预备走出教室的人。

　　“谢啦南姐。”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轻快地从身边闪身而过，还颇为亲近地拍了一下悠然的肩膀。悠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，那少年也相应地缩了回去：“南姐别过肩摔谢谢！请留我一命拍毕业照！”

　　悠然迷惑地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，胸中疑窦丛生：谁是南姐？是和那个少年很熟的人吗？毕业照又是怎么回事？而且，为什么我会成为那个“南姐”呢？

　　至少得先看看这位南姐长什么样。悠然一边这么想着，一边自动走出了教室。

 

（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确认一下吧，毕竟卫生间有镜子……等等，为什么我会知道卫生间怎么走，还知道那里有镜子？这并不是我的学校啊？）

 

　　悠然觉得自己脚下生风，走得极快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，人就已经在卫生间的梳妆镜前了。身旁的女生正在悄悄补口红。口红颜色并不鲜艳，可能是怕太过张扬。见悠然来了，女生下意识地藏起口红。见是悠然，她松了口气继续补妆，亮晶晶的眼睛不时瞥向悠然。末了，似是终于忍不住，女生开口了：

　　“同学，你准备带这种耳夹拍毕业照吗？”

　　“有问题吗？”悠然下意识地回答道，旋即又觉得奇怪。这真的是我在回答吗？悠然不由得反问自己。

　　“哇，你超帅的。”女生颇为艳羡地看着悠然：“我就只敢涂个口红。”

　　女生抿了抿嘴，很快消失在悠然的视线里。悠然将目光转移到镜子上，镜子里倒映着一张和自己高中时完全不相像的面孔：

　　这是个长相灵秀的女孩，眉眼间有一股藏不住的英气，某种程度上简直像是翻版的白起。但和白起不同的是，这个女孩笑得快乐无虑，就好像她平时也是习惯了这样洒脱。她剪着男孩子的飒爽短发，发尾乱而上翘。一对红果子形状的耳夹在耳垂上格外夺目，像两星火焰，跳眼得很。

　　“这是我吗？”明知自己高中时并不是这样活泼的女孩，但感官体验的真实性甚至让悠然产生了一种“这才是我”的错觉——胸中跃动的心脏与昂扬的斗志、希望，微风拂过时发尾扫过脸颊的微微酥痒和镜子里仿若真人的镜像，无疑不提醒着她：这样的人确实存在着，这样的“我”也确实存在着。

　　“你喜欢这样的你吗？”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悠然的脑中回响，悠然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，就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替她做了决定。

　　“我能让你一直成为‘这样的你’。”那个声音又发话了。这回，悠然立刻谢绝了这个提议。

　　“这是不可能的。”悠然说道：“这不是‘我’。”

　　话音刚落，悠然便愣住了。她不清楚脑海中的声音是针对自己，亦或是针对这个镜中的女孩——“南姐”。换言之，她温悠然有什么资格【决定】“南姐”是什么样的人，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？

 

（无论这是谁，我都要把身体还给她。我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……）

 

　　悠然沉默地集中精神，努力将自己从女孩的身体中撤退，把这具身体的主动权交还给它的主人。正当这时，悠然听见耳边再次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，不知名的声音正高喊着：“目标数据出现错误！快！采取紧急措施！”

　　强烈的情感波动席卷而来，悠然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抽，好像血管里淤积的血块要被剥离出人体一样。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汽化，视野立刻被蒙尘。

　　她感到浑身滚烫，电流迅速从体内奔腾而过，所经之处一片灼烧刺痛。许多人拉扯着，钳制着自己。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后，一切都沉寂下来，没入一片可怕的、沉默的黑暗。

　　时间似乎过了很久。终于，从黑暗深处某个遥远的地方，传来了沙哑的泣音：

 

　　【“如果这世界要将你抹杀……”】

 

　　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，但比起五感，变得更为清晰的竟然是疼痛与冰冷，以及萦绕在整个梦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。

　　腹部与胸口一阵温热，悠然颤抖将双手捧在面前，只见殷红的血正一滴一滴地顺着指缝砸到地面上。

　　意识的尽头也只剩下了极度悲恸的承诺。

 

　　【“我也不会将你忘记。”】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ＦＩＮ

作者后语：

　　我将所有的文章都做了规整。1-20为日常篇，21-40为白夜篇。这篇是白夜篇的完结篇章。

　　日后的剧情请敬请期待。在白夜篇后，我会放出一些间章，向大家揭露一些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
　　感谢各位的支持。

彩蛋：“如果这世界要将你抹杀，我也不会将你忘记。”——Lamento

　　预警一下看到这里的各位，Lamento是一部耽美游戏。本句台词是该游戏的核心台词之一，而且将会穿起本文非常重要的一条剧情支线。